水煮铃铛

ao3:anorev。正在缓慢修改和发上去旧文。《夜与微光》已经完结。

夜与微光 第三卷 第十四章 蜜月

足球同人

冷CP 托西

*

离家

蜜月

与情敌亲密无间

推动剧情的另一条线:欺骗一个不能思考的孩子有多轻易和恐怖

*


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托雷斯和安德里亚斯以及他的几个下属一同去了俄罗斯,名义上是蜜月,实际上安德里亚斯此行全是为了生意,带着托雷斯去,不过是方便他和里奥见面罢了。


巴萨买下一栋不大的庄园暂时居住着,房子已经在重建中,现在暂时居住的地点距离巴萨不远,虽然拥挤了些,但好歹能容纳所有人。


里奥在晚餐后出现在临时书房中,告诉塞斯克他会有三到四个星期不在国内。


“我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塞斯克看了他一眼,皮克问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也没有心情不好,就是想出门走走,不到一个月我就回来了。”里奥说。


“眼下情况不好,你自己出门多危险啊。”皮克说。


“去桑斯管不到的地方不就安全了?”里奥问,“我要回家了,去阿根廷。”


皮克思附着,阿根廷远在南美,里奥在那里不会有安全问题。


“那就去吧,”塞斯克少见地痛快答应道,“你也长大了,想去哪儿我们不能总拦着你,散散心也好,把没精打采的里奥送走,换一个开开心心的里奥回来。”


这倒是出乎里奥的意料,他以为要和塞斯克辩论一番才出的了家门。


“最近累着你了,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连个假期也不给你,太说不过去了,”塞斯克笑道,“看看你,都瘦了,别一心想着拼命,你要记住,工作永远做不完,生意永远一件连一件,不要指望立刻就做好什么事,花时间慢慢来就好,别累着。”


不过是告诫他工作方式需要调整,里奥竟忽然有了些成就感,塞斯克说他帮了家里的忙,巴萨也终于不再将他当做孩子,开始认可他的价值了。


“真的吗?”里奥问,“我要出门一个月呢。”


“去玩儿吧。”塞斯克笑道。


里奥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得这样顺利,坐到塞斯克身旁去搂住他的脖子蹭着。


“刚想夸你长大了。”塞斯克说。


三人聊了会儿生意,里奥想到正在重建的巴萨,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搬回去?住在外面总有种我们落魄了的感觉。”


“等到装修结束我们能住进去的话……至少要半年。”皮克说。


“到时候我们举行个仪式好不好?”里奥问,“就当是庆祝一下,你和塞斯克结婚,我们也热闹热闹。”


塞斯克一怔,说道:“我们干嘛要多此一举?你想办婚礼吗?”他对皮克问道。


皮克颇为认真地想了想,说:“不想,感觉很奇怪,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过了差不多十年了才结婚,就好像太后知后觉忘了办婚礼、一忘就忘了十年似的,多傻啊。”


“你们就结个婚嘛!到时候房子建成,你们举行仪式,我们也热闹一下。”里奥接着怂恿道。


“我们俩都不想折腾,倒要为了你办一场大费周章的婚礼了?”塞斯克问。


“这是为了巴萨,办一场嘛,”里奥说,“我也想看着你们俩结婚。”


“想办婚礼早就办了,我们可不想一把年纪胡折腾。”塞斯克说。


里奥又磨了他们一会儿,巴萨如今在一座小了很多的庄园中住着,让他有居无定所的感觉,他希望重新回到巴萨庄园后会有一场盛大热闹的喜事,洗刷过去这近一年的阴霾。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婚礼,”塞斯克说,里奥对这主意抱了些执念,塞斯克不得不认真和他谈这件事,“我和杰拉德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所有人宣告我们在一起了,虽然大家已经知道这个事实,但说到底这是我们的私事,我们认为现在的状态就很好,无论现在还是以后都不想要一场仪式。”


“办婚礼热闹一点嘛。”里奥说。


“非要一场婚礼的话,你倒是赶快结婚啊,”说着塞斯克笑了,“不是正要出去玩儿吗?那就玩儿个痛快,恋爱了再回来。”


里奥顺着他说了几句,岔开话题。他这次出行原本就是为了恋爱,至于结婚,恐怕没那么快了,至少要先等托雷斯和小少爷分开了再说。


*


远在另一个国度,在凌晨时分的酒店走廊上,安德里亚斯带着他的几个下属从外面赶回来,早春时节的寒气粘在他们身上,让每个人都散发着钢铁般的感觉。


“明天不用早起,下午才有事,”安德里亚斯走到房间门口,对几人嘱咐道,“好好休息。”


他们应答着离开了,走进暖热的走廊深处。


安德里亚斯推开门,走进套房,将大衣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他对这次俄罗斯之行抱了很多期望,越来越大的关系网,越来越大的订单。但最初的几天并不顺利,他和下属们早出晚归,每晚回到酒店时都不曾带回一个满意的结果。


安德里亚斯一心想着生意,路过沙发旁时才注意到有人在上面躺着。他还没开口,托雷斯听见声响自己醒了,他睁开眼,用手挡了下灯光。


“你回来了。”


“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儿干什么?”


“想等你回来我再去睡,不然你一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你自己。”托雷斯说。


“我还真就习惯屋子里只有我自己,”安德里亚斯说,“不用来等我,我又不是一个人整天在外面跑来跑去,有人照顾我,不会有事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托雷斯揉揉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


“里奥什么时候到?”安德里亚斯问。


“明天中午,估计来了以后要睡上一下午。”


安德里亚斯点点头:“他来了以后你就更不用往我这儿跑了,我这边事情多,也没空搭理你。”


“知道了,”托雷斯笑道,在安德里亚斯额头上吻了下,“晚安。”


安德里亚斯疲惫地脱去衣服,倒在床上睡着了。


*


第二天中午,托雷斯在机场接到里奥,开车带他回酒店。安德里亚斯为自己和他的助手们订了很多个房间,其中一间很大的套房是托雷斯的,当然也是里奥的。


回到酒店后,托雷斯以为里奥刚下飞机会很累,正以为他会先睡一会儿,里奥却环着他的脖子像只小兽一样亲了上来,两人很快进了卧室,缠绵了半个下午后才睡着。


里奥睡得很沉,在梦境中抵达未知的远方。梦中白茫茫一片,唯有穿透纷飞大雪的阳光为世界染上了金色。


托雷斯说过,让他放心,他不会让他们永远只能这样偷偷见面,他会找到办法,解除婚约,和里奥举行婚礼。


里奥相信他,对于Nino的话,他绝不怀疑。他有能力做到一切,在里奥心中,他对托雷斯仍是初见时的印象,无所不能,意气风发。


他自己也考虑过,如果要在某一日和托雷斯结婚,他仍旧需要家人的认同,但下一次认同与之前不一样,他需要成长,为巴萨带来利益,并亲自掌握权力,让巴萨的家人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不仅不是那个需要他们担心的孩子,甚至已经可以依靠自己拼下成就、在世界上立足。


没有权力,没有成就,就没有认可,就永远不可能让他们从心底认同里奥的选择和判断。因为爱所以迁就是一回事,而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和成就认可和相信他的选择则是另一回事。


他自认为很幸运,他的家人陪着他走过了第一步,现在他需要走到第二步。


仅仅是两个月,他就意识到这并不容易。


里奥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他可以条理清晰地与陌生人就生意进行沟通,却永远都做不到与交手的黑手党们像朋友一样亲密无间、谈笑风生。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把自己的意愿和生意中的利益以清晰、简洁的方式诉说清楚,但就连这一点也并不容易做到,很多时候里奥发现自己所考虑的重点和细节与对方的关注点有偏差,对方的对执行的可行性抱有疑问,以及当前市场条件是否有利,其中需要通过另外一个家族作为中间人、而对方是否值得信赖,万一对方中途撤出,备用方案是什么,如何保证在万无一失的情况下盈利。


问题太多,需要考虑的东西每次都不同,里奥被弄得晕头转向,每每回到家里都恨不得用头去撞墙,和人打交道太累,他宁愿面对从地板一直堆到天花板的文书,也不想和别人交谈,文书有据可依,人们却个个不同,根本找不到规律。


每到这时想起托雷斯,里奥就更觉得他的Nino不同寻常。因为了解了他的过去,他更多地明白托雷斯是如何变成今天的自己,他遭遇的变数和挫败太多,如今所成就的一切并非常人可比。他在舅舅的刁难中、在桑斯的冷眼中为桑斯打拼下半壁江山,而里奥有家人的支持,理应当做的更好。虽说世界已经今非昔比,当年资源与市场的争抢并不像今日这般激烈,但里奥仍旧希望他能做到最好,若比Nino差了太多、拿什么作为资格去爱他呢?


在西班牙时里奥时常感到疲倦,整日在生意中周旋,他已开始要麻木了。如今来到Nino身边,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做回原本的自己。


每个人都有许多种样子,对里奥而言,在托雷斯面前时,他会自然而然变成那个心无城府的自己,无所隐瞒,无所畏惧。


*


睡醒后,里奥和托雷斯一起出门吃了晚餐,在陌生的街上游逛,一直走到华灯初上。早春时节仍有雪落下,里奥一直抬头看雪,托雷斯拉着他的手在路灯下走着,一边看着路,不让他撞上东西。


“路灯上面的雪最漂亮了,”里奥仰着头一边走一边说,“落在其他地方的雪都不明显,但从路灯上面飘过的就特别好看,像电影里的一样……”


托雷斯看了他一眼,忽然笑出声来,里奥仰着头张开嘴、伸出个舌头尖去接雪花。


“你接到了吗?”


“没——有——”里奥吐着舌头含糊地说,“它们都不落到我这儿……”


走了几步,里奥干脆跳起来,蹦哒蹦哒地去接雪花,有一次落地时没站稳,踉跄一下,被托雷斯抱住。


“我接到了!”他兴奋说道:“就落在舌尖上了,凉凉的——”


托雷斯忽然吻住他,握着他的手臂。


因为他太可爱,让人想吻;因为他的脸冻红了,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因为他在别人眼中是巴萨沉稳、严谨的继承人,在自己面前仍旧是从未变过的单纯模样;因为相聚难得,他们少有机会可以这样亲近;因为他是里奥;因为他正在自己身边。


托雷斯放开他,里奥睁开眼,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或许因为路灯正好在他们上方,或许因为大雪沾着金色的光芒,他忽然感觉托雷斯的模样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你和别人结了婚,”里奥轻声说道,“但你从没变过。”


“你已经把我变成另一个人了,还要装作不知情。”托雷斯微笑说道。


里奥笑了,仰头看着他,在漫天风雪中感觉充实而满足。他有那么多事要做,要变成像他一样好的人,要为他们拼下未来,与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这样想到,即使眼前遍布荆棘也无所谓了,他正在碾平阻碍的路上一点点前进,他迟早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我会变成特别厉害的人,”里奥说,“像你一样好,做好多事,让所有人都心悦诚服,认同我们。再难我都会做到。”


“我没对你有过任何要求,你不用强迫自己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托雷斯说。


“但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里奥说道,“不然怎么和你在一起呢?”


“在一起没有那么麻烦,你不需要做这些。”


“为了自己我也要做到,”里奥笑了,“不过是顺便为了你罢了。”


雪越来越大,他们徒步走回酒店。走到酒店时里奥忽然打了个激灵,他回头看去,城市另一边炸开鲜红的烟花。


*


回到酒店中,里奥提议去看安德里亚斯,托雷斯回答说他现在还没回来。如今他们人在异乡,互相之间不能断了联络,每天出门时,安德里亚斯的助手都会给托雷斯发信息,告诉他今天他们要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大概什么时间回来,回到酒店后也会再发信息给托雷斯。托雷斯知道他们下午才出门,要到午夜才能回来,但到了半夜,托雷斯也没收到他们回来的信息,想来一定是耽搁了。


*


第二天醒来后里奥不肯起床,一直在床上懒洋洋地躺着,也不让托雷斯下床。他难得有机会这样放松,只想闭着眼睛一直睡下去,什么也不做。托雷斯好不容易给他穿上衣服,把他安置到巨大的弧形落地飘窗前,在他身后塞了靠垫让他坐好,一面看外面的景致,托雷斯一面摆好早餐和他一起吃。


里奥喜欢这里的果汁,一杯接一杯喝着,畅快地喝了半壶,连连说着回了西班牙该去做食品生意,在那边从没喝过味道这么合胃口的果汁。


昨天晚上走了很久,今天里奥犯懒了,不想出门,竟就在飘窗前和托雷斯聊了一整个上午,聊得口干舌燥,果汁也不够喝,又要了一壶。他们聊天的姿势也变来变去,一会儿是里奥靠在托雷斯身上,过了没多久他又跪在地毯上在窗户的雾气上画画,画好了图案又被托雷斯拽回怀里抱着,透过刚刚的透明画作看外面的城市。他们住在顶楼,半个城市的景象一览无余,住在这里让里奥感觉心旷神怡。


到了中午,里奥总算同意出门了。两人乘车在很远的一处餐厅里吃了午餐,饭后在附近逛了很久,里奥童心大发,买了很多有用没用的小东西,一些是自己留着的,一些是给家人带的。他逛得走不动了才和托雷斯回酒店。


“安德里亚斯回来了,”上车后托雷斯看了眼手机说,“刚收到信息,他们回酒店了。”


“太好了,我们去看他,我给他买了一个木头雕的兔子。”里奥说。


“你给我买了什么?”托雷斯笑道。


“给你买了手套呀,”里奥说,“你不是正戴着吗,小山羊皮的,料子多好。”


“兔子多可爱,我也要木头雕的兔子。”托雷斯笑道。


“不行,我就买了一个,这个是给安德里亚斯的。”


“倒开始偏向情敌了。”托雷斯笑道。


“什么情敌啊,你才是情敌呢,”里奥没认真想托雷斯的话,重复一遍以后才发现不对劲,“乱套了,都是你乱说……我们要不要给他买点儿吃的?你说他刚回来,是不是还没吃饭?”


“有可能吧。”托雷斯说。


“他喜欢吃什么?我们去买一点儿。”里奥说。


“要说他喜欢吃什么,”托雷斯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什么都不喜欢,没有食物能讨得他的欢心,他吃东西好像在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勉强应付似的。”


里奥怀疑地盯着他:“烤肉和牛排都不喜欢?”


托雷斯摇头。


“那巧克力呢?蛋糕呢?披萨呢?”


托雷斯还是摇头:“他都不吃,说太腻了,吃了想吐,所以他多数时候都在吃各种蔬菜和水果,或者用搅拌机做水果泥。”


两人对看了差不多有六秒钟。


“他是婴儿吗?”里奥问。


“我们一般称呼这样的人为果食者……”托雷斯无奈说道,“他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果食者,只是有些倾向。他也常喝酒、吃些全麦的东西,有时候也喝粥。”


里奥眯起眼睛。


“不是放了很多蔬菜的海鲜粥吧?”


“绝对不是,”托雷斯说,一副想要对天发誓的样子:“他不喜欢肉,我保证和海鲜粥一点关系都没有。”


里奥打量了他一会儿,拍拍他的胳膊:“好啦,原谅你啦。”


回了酒店,两人在自己房间中放好了东西,马上去安德里亚斯那里了。托雷斯手中有他房间的房卡,里奥原打算献宝似的给安德里亚斯看兔子木雕,却发现后者已经睡着了。套房的卧室很大,里奥在床边转了转,把木雕放在床头上,自己也在床边坐下。最近这段时间,一见到安德里亚斯,里奥的好奇心就会泛滥,趁着托雷斯背对他们挂衣服的功夫,里奥伸手去摸安德里亚斯的脸,还在脸颊上轻轻按了按,暗自窃喜他没醒过来、被自己按了脸颊都不知道。


“诶……”摸了摸安德里亚斯的脸,里奥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把手放在安德里亚斯的额头上,叫道:“Nino,你过来,他好像发烧了。”


托雷斯走过来,也摸了摸安德里亚斯的额头,里奥在自己头上摸了摸,又去摸托雷斯的头,然后又摸回到安德里亚斯身上——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摸了一圈,最终下结论道:“真的发烧了呀,快把他叫起来吃药吧。酒店是不是有药?”


“我去买吧,”托雷斯说,他知道安德里亚斯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该去药店买什么,“你在这儿好好陪着他。”


“没问题,我一定照顾好他。”里奥答应道。


*


这天和安德里亚斯见面的是原本就有过合作的买家,对方和斯卡特已经有过几次愉快交易,安德里亚斯知道他们一来有军火需求,二来富可敌国,完全有可能继续从自己这里下新的订单。和对方见过面后,他的设想果然成真了,对方仍准备再买下大批军火,他们只需要谈数量和时间这些详细信息了。


原本以为当天夜里能回来,但计划有变,安德里亚斯客随主便,随着买家去见了新的客户,有了中间人介绍,建立新的联结就容易多了,安德里亚斯和异国的黑手党们从天黑一直谈到天明,一面喝酒一面聊生意,生意有来有往,安德里亚斯也去了对方的仓库中看了货物样品,打算和他们在制造业上签下订单,这边看了工厂和货物,向来暴利的酒水行业也当然不能错过,安德里亚斯尝了几种样品,连带着把酒水的订单也签下了。


这样忙了一整夜,回到酒店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酒喝得多,觉睡得少,安德里亚斯刚到床边就晕头晕脑地睡了过去。


他昏沉睡了好久,因口渴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阴了,想要坐起来去拿床头的水,略一看竟诧异地发现里奥正睡在他旁边。


里奥睡得不沉,听见响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伸手向安德里亚斯头上摸去,含糊说道:“你有点儿发烧了……吓了我……一跳。”


安德里亚斯还没反应过来,里奥已经贴过来了,他还闭着眼,迷糊地学着妈妈给自己试体温的样子,把自己的脸贴在安德里亚斯的额头上,贴了几秒钟后说:“还行,是低烧。”


安德里亚斯被里奥贴了额头的亲密样子吓得缓不过神来,里奥却不死心地继续“惊吓”他,他还没睡醒,试过了体温后倒在安德里亚斯身边,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两人的头挨着,安德里亚斯已经不能动了,他平躺着,里奥侧躺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他不习惯睡觉时身旁有人,被里奥这样抱住,更是连动都不会了。


“喂,你快起来。”


回应他的只有里奥含糊的声音和呼吸声。


小懒虫可真麻烦,安德里亚斯想。他本想干脆起床,但因为发了低烧,身上懒懒的,不爱动,而且又没睡醒,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在喝了水后抵挡不住困意睡过去了。


十几分后,托雷斯回来了。


里奥信誓旦旦地保证他在这儿陪着安德里亚斯,一定会照顾好他,但托雷斯走了没多久里奥就困了,床就在手边,他躺上去就睡着了。


回到酒店后,托雷斯只觉得有生之年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景象。与他结了婚却并不是爱人的安德里亚斯躺在床上,被自己的恋人紧紧抱着、环着脖子、并且里奥的头还亲密地贴在安德里亚斯的耳畔,他们枕着同一个枕头。


这场景真能把人吓得不轻。


托雷斯关好门,走近两人,用手心在安德里亚斯头上试了一下,撕开退烧贴,贴在他额头上。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看着这奇特的一幕,觉得哭笑不得,却也有种安心的感觉。期间有过两次,安德里亚斯在睡梦中想要脱离里奥手臂的束缚,他试着挣扎,但托雷斯知道里奥睡觉粘人,抱住了就不松手,安德里亚斯还困着,也抵抗不了,只能由着自己被他抱着。


半小时后,安德里亚斯先醒了,摸了摸头上的退烧贴,再看向一旁的托雷斯。


“你刚才去买的?”


托雷斯点头:“回来就看见你们俩搂在一起,如胶似漆,让人惊喜万分。”


“我可没搂着他,都是他黏着我,”安德里亚斯说,还撇了撇嘴,示意托雷斯里奥的胳膊还搂在自己脖子上,“他也是这么抱着你的?”他笑着问。


“差不多。”托雷斯答道。


安德里亚斯想了想,忽然翻身——现在两人都是侧躺着了,他把里奥整个搂在怀里:“好了,我替你抱他一会儿,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吧。”


“这屋子也是没办法待下去了。”托雷斯苦笑道。


里奥感觉到有人翻身搂着他,迷糊着更亲密地贴到对方身上去。


*


过了十几分钟,里奥也醒了。发现自己正搂着安德里亚斯,而托雷斯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里奥说道:“Nino,你也到床上来,就你一个人在沙发上太不公平了。”


“我到床上去就乱套了,”托雷斯笑道,“天都黑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我不要去吃饭,就想躺在这儿,”里奥说,“我们能就在房间里吃吗?搬个小桌子在床上吃。”


“你可真懒。”安德里亚斯说道。


“你也一定不想下床啊,还说我,你都发烧了,肯定累了,我们就在床上吧,Nino。”


“没问题,你们说吃什么,我打电话给前台。”


“太好啦。”里奥拿来菜单和安德里亚斯一起看。


“这是什么呀?我想要这个。”里奥指着一盘菜说。


“马肉。”安德里亚斯说。


“那我不要了,这个呢?”里奥指着另一盘东西问。


“黏糊糊的内脏沙拉。”安德里亚斯说。


“我还以为是蒸肉呢,那不要了……这个总可以了吧?”里奥指着另一张图片问。


“炖碎的鱼肉。”安德里亚斯答道。


“那也不要了。”里奥说。


“你不看字的吗?点了又说你不要!”安德里亚斯说。


“我又不认识俄语,所以才问你的!”里奥指着上面的文字无辜说道。


“你这男朋友可真烦人,趁早给我换一个!”安德里亚斯对托雷斯怒目而视。


“你这弟弟可真烦人,都不帮我点菜!”里奥冲着托雷斯噘嘴说。


“都怪我,”托雷斯说,“你们俩因为点菜吵起来了,都是我的错。”


里奥笑起来,三人研究了好半天才点好菜,晚餐送来后,侍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为他们找来了一个和正常餐桌桌面差不多大小的床上矮桌,里奥和安德里亚斯坐在床头这边,托雷斯在餐桌的另一边,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了晚饭,他们聊到生意,也聊到这次俄罗斯之行,里奥把兔子木雕送给安德里亚斯,安德里亚斯对着这呆萌的东西发愣了好一会儿,闹不明白里奥为什么要买一只眼神犯傻的兔子,还当做宝贝似的送给自己。


吃过饭后,安德里亚斯总算是下床了,托雷斯要了酒和果汁,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看电视上的战争电影,里奥听不懂俄语也看得津津有味,自己胡乱猜测剧情,然后被安德里亚斯纠正。


原本托雷斯不让安德里亚斯喝酒,说他生病了,这时候不喝酒会好的快一点,但里奥偏袒安德里亚斯,说喝些酒对睡眠好,最后果汁剩了大半壶,酒都被喝光了。


里奥喝醉了,靠在安德里亚斯身上含糊地说他今天要留在这儿和他一起睡,还搂着安德里亚斯的脖子不放,托雷斯好不容易才把他拉开。


“有人在旁边我睡不着,你们俩快回去吧。”安德里亚斯催促道。


“明天见——”里奥被托雷斯拖走时还不忘冲着安德里亚斯迷迷糊糊地挥手。


*


每逢周末,葡萄园门口的人们都能看到未来首领的弟弟小心谨慎地向他们走来,告诉他们说自己想去市里买些东西,有没有人可以送他。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小心,在葡萄园工作的人理所当然也会服务于他,但加维诺自生病后一直胆小怕事,想将自己隐藏起来一般,不给别人添麻烦,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一旦变成焦点,他就从平常软声软语的自己变成狂躁不安的加维诺。


葡萄园的人们还在缓慢接受埃尔莎是他们未来首领的事实,但对这个有病在身、一直彬彬有礼的孩子却印象很好。每次他们很乐意送他去市里,加维诺不给人添麻烦,告诉他们不必等他,晚上他会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他不爱给人添麻烦到了执拗的地步,有时出租车并不容易碰到,他宁愿等上半个小时,也不敢叫葡萄园的人来接他。


这天加维诺又去巴塞罗那市里去买拼图。


拼图和画画是他最喜欢的两件东西。他拼图的速度很快,那些几百块、几千块拼在一起的拼图,他都能在很短时间内轻松搞定,他的拼图存货永远都跟不上他的速度。


加维诺穿着厚厚的冬装,带好了手套,用围巾遮住半张脸。他总是很会照顾自己,出门前他会看天气预报,让自己穿得暖暖的,不要着凉。桑斯的人开车将他送到市区后,他自己在市区里玩一整天,晚上再坐出租车回去。


自13岁起他就维持着这样的生活习惯,他从没给自己找过麻烦,也没给其他人添过麻烦。加维诺自得其乐过着自己的日子,埃尔莎看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便也就不再插手去管。她有自己的许多事要分神,无暇再顾及加维诺。


*


周末时加维诺照常去了巴塞罗那市区。他在商业区下车,兴趣盎然地开始了闲逛。这里没有拼图可卖,他会在这里买些好玩儿的小东西,独自闲逛很久之后再去买拼图。


他还什么都没买,正悠闲地走着,忽然一辆车在他身旁停住,车窗落下,一张漂亮的面孔正对着他微笑。


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男人,却因为孩子气的不设防笑容让人将他和“男孩”这个词长久地联系在一起。


“打扰一下,您知道这里该怎么走吗?”他拿出一份地图,指着上面的广场问加维诺。


加维诺吓了一跳,他不擅长应对陌生人,但也不能拒绝帮助别人。那广场是市内有名的地方,加维诺去过多次。


“您从这里直走,然后右转,再走一会儿就到了……”


加维诺的言语表达能力很弱,他不能说出走多远、在第几个红绿灯右转这样的话,凭借他的理解,去广场就是这样的。


“您能带我过去吗?我不是本地人,找不到那里。”车内的男孩回答说。


加维诺胆怯了,他神经质地摇着头后退。


男孩不慌不忙,他不动声色地将加维诺看不到的右手在放在副驾驶的军刀上划了一下,右手的无名指指尖开始沁出血珠。


“我的手流血了,您能帮帮我吗?车上有创可贴,我打不开,能麻烦您帮我贴上吗?”


他将流血的手指伸出来递给加维诺看,加维诺吓了一跳,对方在流血,他不能拒绝这样的请求。


他慌张地上了车,焦急地拆着创可贴的包装盒,然后在男孩的指引下撕开创可贴,贴到他流血的手指上。


“谢谢,您帮了我大忙。”男孩说,一面微笑,加维诺被他漂亮的眼睛吸引住了。


“我该走了。”加维诺回过神来,想要下车,对方却忽然乞求道:“您别走,好不好?求求您了,我要去广场那边,这很重要,您就当是帮帮我,好吗?”


忽然被人这样乞求,加维诺没了主意,男孩伸出受伤的手指:“何况我的手还划坏了,又没有其他人可以帮我,您就当是行行好,可以吗?”


加维诺不知所措,迷茫地点了点头。


男孩启动汽车,一边在路上和加维诺说话。说着说着,还拿出一盒酒心巧克力请他吃,说是算作他为自己贴创可贴的回报。


加维诺对食物没有戒心,吃掉几块巧克力后他放松了些,男孩一直和他聊天,逗他笑,让他放下戒心。


到达广场后,加维诺正要离开,男孩却说自己的朋友还没来,他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地方闲逛太可怜了,能不能和加维诺一起。


加维诺说他要去买拼图,男孩表现得很有兴趣的样子,两人便一同去买。


在加维诺买拼图时,男孩问了加维诺好多问题,为什么不买这种、那种会不会很难拼、他拼过的最大的拼图有多少、花了多少时间。


加维诺是拼图的专家,却从没有人和他聊过拼图的事。男孩一直问着,加维诺也乐得回答,他说得很开心,脸上也有了笑容,他告诉男孩自己已经拼装过这一种、这一种和这一种,那个样子的看着好看却很难拼,那种看起来很复杂却特别容易。加维诺从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他滔滔不绝地讲解着拼图,开心极了。


挑了半天后,加维诺买了两个大拼图,男孩自己也买了一个小的。


“你能教我吗?我不会拼这种,你教我吧,求求你了。”男孩央求着。


“我正好等我朋友,他要晚一会儿来,他来之前,你先教我拼图好不好?不然就我自己一个人,多孤单啊。”


加维诺不想跟着他走,男孩却软磨硬泡,不停地求他,加维诺禁不住别人一遍遍乞求,跟着他进了一家酒店、上了楼。


进了房间以后,加维诺打开拼图,看了眼完整形状,无师自通地拼了起来,一边告诉男孩哪块应该放在什么地方。


他们一起完成了小的那块拼图,男孩对加维诺赞不绝口,说自己从没遇到过对拼图这么在行的人。加维诺从没被人夸奖过,脸上微微泛红,也咧开嘴角笑了。


过了一会儿,男孩的朋友还是没有来,加维诺想要走,男孩却说他们可以一起吃些东西再走。男孩点了许多食物,餐桌推进房间后,两人一同吃了饭,加维诺已经完全放下戒心了,被男孩的话逗得笑个不停。


吃过饭后,加维诺想离开,男孩苦闷地说,他的朋友大概不会来了,今天他只好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了。


加维诺不知如何作答,男孩为难地开了口,说,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如果说了,你不要讨厌我,好吗?


加维诺以为他要说出可怕的话,害怕地想要后退。男孩却踟蹰着,说道:我、我喜欢你。


这下加维诺真的不知所措了。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或许在年纪很小的时候父母对他说过,但大病一场之后,他的记忆已经破碎了。


“你会讨厌我吗?”男孩问,眼神楚楚可怜,一副怕被厌恶的样子。


加维诺赶快摇头。


“我没有讨厌你……我很开心。”


男孩心花怒放,转瞬平静下来,问加维诺自己可不可以握着他的手。


加维诺想了想,伸出手去。男孩如获至宝般握着他的手,得到加维诺点头许可后,男孩在加维诺的手上虔诚地吻了吻。


男孩要来加维诺的手机号码,并说自己周末时都会在巴塞罗那,下周他再来市里的话,可以给自己打电话。


“我们再一起去买拼图,好吗?”他问。


加维诺同意了。有了第一个类似于朋友的存在,他很开心,被别人看重和喜欢,他很开心。


男孩找出另外一盒巧克力递给加维诺,说是给他的礼物,就当是他为自己拼好拼图的赠礼。加维诺收下了,并答应男孩下周出门时会再来找他。


*


再度和男孩见面时,男孩兴奋地向他展示自己的拼图作品。加维诺并不知道,这些巨大的、故意残破没有拼完成的拼图是男孩的几个手下一边抱怨一边完成的。


男孩说为了要拼图,自己已经累傻了,剩下的无论如何拼不上去了,加维诺拿过剩余的拼图,专心致志地拼好他们,拼图完成时,男孩比他还兴奋,他高兴地大声喊着,像个孩子。


他们一起去买了新的拼图,这时天气不好,雨雪交加,男孩撑着伞,把加维诺紧紧搂在怀里,雨水打湿了大半的衣服,加维诺推着伞,让他把自己也护住,男孩却说没关系,买了拼图后,湿着衣服回了酒店。


回到酒店后,两人像上次一样,拼了一张小拼图,男孩要了块蛋糕,在加维诺拼图的时候喂给他吃。吃光了蛋糕,男孩拉着加维诺的手,问他能不能坐在自己膝盖上。


加维诺没多想,迈过腿坐了上去。


男孩小心翼翼问道:“你喜欢我吗?”


加维诺不敢回答。男孩主动说道:“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也喜欢我,好吗?”


加维诺望着他,男孩眼中尽是乞求,他点了点头,男孩欣喜若狂地抱紧了他。


“那,你介意吻一下吗?就一下……”男孩附在他耳边问道,加维诺犹豫片刻,在男孩脸上轻啄一口。


“你喜欢我,是吗?你真的喜欢我吗?没有骗我?”男孩用可怜的声调问。


加维诺赶快点头。


“我真的喜欢你,我没有说谎。”


男孩压低了声调,问加维诺能不能抱抱他。加维诺奇怪,回答说,我不是正在抱着你吗,男孩紧张地说,我说的是另一种……


男孩解开衣扣,将加维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对加维诺说他可以把这些扣子都解开。


加维诺红了脸,听从男孩的指令,不明所以地解开对方的衣扣。脱下衣服后,男孩拉着他到床上去,自己跪在床单上,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只有他一个人没了衣服,太不公平了。加维诺赶快笨手笨脚地脱去衣服,他的上衣还没脱完,男孩就抱住他,小心翼翼地问自己能不能吻他,加维诺紧闭着眼睛同意了。男孩的亲吻从嘴唇绵延到肩膀和胸前,滑过腰腹,继而挑开了加维诺的裤子。


加维诺害怕了。


男孩却用更加惊恐和紧张的眼神望着他,将自己置于尘灰下一般,乞求着问他,我可以这样吗,我不会伤着你的,我喜欢你,你也告诉我你喜欢我好吗?


他渴求地望着加维诺,乞求着让加维诺说“我喜欢你”,一旦加维诺说了,他就如同升入天堂一般满足,用感激和崇拜的亲吻回赠给他。


加维诺怕陌生人,也从未和人如此亲近。男孩却用言语和行动让加维诺以为他才是掌控事情发展的那个人,他哄着加维诺,乞求着,楚楚可怜地获得了他的信任,也获得他的身体。


若不提及这是一次蓄意欺骗和伤害,对加维诺来说,这倒真是一段不能更美好的初次性事经验,男孩很细心,也很有耐心,他总是会提前问加维诺可不可以,而发现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弄疼自己之后,加维诺全然地信任了他,将自己交给他。他为加维诺带来了极致痛快的感官享受,并对他千依百顺,时时刻刻温柔细致,而加维诺并不知道这些举动中不包含爱意、全是阴谋和蓄意为之,他只沉浸在身体的愉悦和被人看重、被人在乎的感觉中,迷迷糊糊地爱上了用假名骗取他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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